从丝绸之路到茶马古道 ｜ 文化线路在中国

　　“文化线路”的概念最早由欧洲学者于1994年正式提出，2008年11月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全球最著名的文化遗产保护专家组织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评选的咨询机构）魁北克大会通过《ICOMOS文化线路宪章》，把“文化线路”作为一种新的文化遗产类型写入国际文件。正如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先生所说：“对历史文化遗产的关注早些时候还是集中在物质性的遗存，因为能看得见，摸得着，通过保护和合理的开发利用，有的能取得一定的经济效益。进而又注意到那些口口相传的看不见摸不着的非物质遗产与保护，这种非物质类型的遗存，在保护和研究上和物质性的东西就大不相同，在保护的方法和内容等方面要困难和复杂得多，这是人类在认识上又一次的深入和提高。继而在遗产保护事业中又出现了一种新的遗产类型——文化线路。它出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在短短的十几年里，各国学者就提出了大量的遗产路线，并引起了学术界浓厚的兴趣，因为它确实存在，并曾经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文化活动和发展，有的至今还继续存在。” 　　从2004年开始，国内学者成系统地翻译相关外文资料和介绍《ICOMOS文化线路宪章》，完成了一批博士、博士后研究，专题研究，国家级基金课题，以及一批线路遗产申遗文件，并且把“文化线路”作为方法论，研究文化转型中遗产（包括历史建筑与街区）内在的“无形线路”。应该说，随着学术界对“文化线路”的研究越来越深入，特别是2014年大运河、丝绸之路申遗成功，人们对文化线路的理解会越来越透彻，文化线路的运用也会越来越广阔。 　　文化线路在中国 　　文 | 丁援 　　来源 | 《文化线路在中国》 　　一、文化线路的概念发展 　　如果我们把眼光放到更加遥远的西方建筑文化史，古希腊朝圣线路似乎可以成为今天“文化线路”的根苗。在圣地建筑群的设计中，设计者不刻意追求平整对称的布局，而是乐于利用各种复杂的地形，构成活泼多变的建筑景观。在圣地地势最为突出的地方，建造的是整个建筑群的中心——神庙。神庙统率全局，但又充分考虑到了人们在朝圣过程中由远及近以及站在不同角度位置上的观赏体验。西方建筑史中的德尔斐阿波罗神庙就是此中代表：中心建筑是山顶的阿波罗神庙，但从山下到神庙并没有选择最近的上山线路，而是顺应地势，曲折向上，沿途经过显示其政治、经济实力的物资库，又布置了很多小的建筑物，到达神庙，然后还有其后的一个规模巨大的露天剧场——这样，整个朝圣线路组成了一幅既富于变幻又十分完整的图景。 　　△ 　　玉门关 　　通往圣地亚哥·德·孔波斯泰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的朝圣道路（简称圣地亚哥朝圣线路）在文化线路概念的产生和发展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1993年圣地亚哥·德·孔波斯泰拉朝圣线路的西班牙部分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世界遗产，1994年西班牙专家组织了就此线路的国际研讨会，并邀请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的专家。正是他们在这次研讨会上正式提出了“文化线路”的概念。 　　圣地亚哥在西班牙语中为圣雅各的意思，到圣地亚哥朝圣是为了纪念使徒圣雅各。圣地亚哥·德·孔波斯泰拉朝圣是中世纪欧洲的重要文化现象之一，对于西欧各国的艺术形式和文明发展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通往圣地亚哥·德·孔波斯泰拉的朝圣道路的兴起在很大程度上是基督教文化和穆斯林文化冲突的结果，对圣雅各的朝圣是为了激发西班牙民族的基督教爱教意识。如今，虽然学者很难确定圣地亚哥·德·孔波斯泰拉朝圣活动始于何时，但阿方索二世发现雅各墓地后所写的记录却是朝圣活动的第一个见证。此后不久，信徒开始从西班牙北部各省涌往孔波斯泰拉，形成了连绵不断的朝圣人流，并形成传统，延续至今。 　　△ 　　高昌古城 　　圣地亚哥线路沿线的文化遗产十分丰富，不仅有代表了罗马风及哥特等建筑艺术风格的教堂，也有展现沿途人们日常生活的小酒馆、医院、桥梁等。圣地亚哥朝圣线路当今还在为朝圣者使用，因此它被看作是综合多种艺术的“活”的遗产。1987年欧洲理事会宣布确定圣地亚哥线路为第一条欧洲文化线路。1993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是圣地亚哥朝圣线路在西班牙境内的部分，它包括了166个村镇及1800座建筑，跨越了西班牙境内的5个省区。 　　“文化线路”作为一种文化遗产类型从1994年以来越来越受到世界各国的重视，随之也出现了对不同类型的“文化线路”的探讨。在北美、亚洲、非洲等不同大陆分别产生了强调自然遗产的北美克朗代克淘金线路，摒弃文化传播主义的欧亚“对话之路”（丝绸之路）以及跨越亚非欧的“海上丝绸之路”等不同于圣地亚哥朝圣线路的遗产线路。不仅如此，1994年至2002年间，有关文化线路的国际研讨会在欧洲等地频繁召开，这些会议的主题包括：“线路：作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马德里，西班牙，1994年11月24—25日）、“利比亚半岛和地中海区域的文化路线：商务和文明；洲际范围”（阿里森特，西班牙，1997年11月16—19日）、“洲际文化十字路口；文化路线，立法和文化旅游”（特纳瑞佛，西班牙，1998年9月5—8日）、“地中海文化遗产中的葡萄酒和葡萄树线路”（拉里奥哈，西班牙，1999年5月17—19日）、“西班牙—葡萄牙所设城堡，跨五大洲的一条文化线路”（伊维萨，西班牙，1999年5月18—20日）、“文化线路方法论，定义和操作方面”（伊维萨，西班牙，1999年5月21—22日）、“文化路线的方法、定义和实施”（墨西哥城，瓜纳华托，墨西哥，1999年10月）、“全球范围的无形遗产和文化线路”（纳瓦拉，西班牙，2001年 6月20—24日）、“概念和实质上独立的文化路线与文化景观”（马德里，西班牙，2002年 12月4 日）、“文化线路的概念和可操作性层面”（马德里，西班牙，2003年5月29—30日）以及“文化线路定义的提升和目录：要塞和港口城市作为文化线路组成部分；对土地的控制和利用；贸易路线；朝圣路线”（费罗尔，西班牙，2004 年10月1—3日）。 　　△ 　　大雁塔 　　二、文化线路与中国 　　中国文化线路有几个特点： 　　1.中国文化线路具有历史悠久、规模巨大的特点。诸如大运河、丝绸之路等文化线路，在祖国大地上呈现出气势磅礴的布局。流淌千载不息的大运河是中华民族勤劳、勇敢、智慧的结晶，也是世界文化史上的不朽丰碑。大运河的部分段落始建于2500多年前的春秋时期，至隋代全线贯通，经唐宋时期的发展，最终在元代取直后形成目前的规模，明清两代又有不同规模的改造和整修。丝绸之路是迄今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线性文化遗产，它始建于汉代，大体完成于隋代，唐代仍延续着传统格局，宋代以后有了新的发展。历经2000多年风雨的丝绸之路成为了展现人类历史活动和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载体。丝绸之路所形成的网络几乎覆盖大半个地球，成为世界上最长的经济商贸之路、文化交融之路、科技交流之路，促进了亚欧非各国各民族之间的联系与往来，成为古代东西方交流的大通道。 　　2.中国文化线路具有资源丰富、种类多样的特点。其所涵盖的类型众多，所反映的人类活动形式丰富多彩，既有各自地域的特点，也有相互交流和交融的历史积淀，构成多种文明荟萃、不同文化融合、各种宗教并存的一座座历史文化长廊。究其内容可分为交通要道（蜀道）、水利工程（大运河）、贸易通道（丝绸之路、茶马古道、巴盐古道、万里茶道）、宗教文化（武当神道）等不同主题。 　　△ 　　瘦西湖 　　3.中国文化线路具有功能持久、生命力强的特点。例如大运河是我国线性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客观存在是人类社会进步、经济发展、文化交流的重要体现。千百年来，大运河一直是我国重要的南北水上运输通道，从历史上的“南粮北运”“盐运”通道到现在的“北煤南运”干线以及防洪灌溉干流，其功能也在经历着变迁。这条古老的运河在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它不仅是一条河，更是一个涉及交通、运输、水利、地理、历史、生态等诸多方面的文化廊道。可以说，大运河是“活着的、流动着的文化遗产”。再如，我国境内的“丝绸之路”是长期以来在国内交通路线上形成的，由于外国商旅贡使经常沿着这一路线往来，逐渐成为带有国际性的旅行路线。当时，通过丝绸古道传播的并不仅仅只有作为文化载体的商品，还有政治制度、科学技术、文学艺术、音乐舞蹈、宗教信仰、语言文字、风俗习惯、书法绘画、医药医学等。因此，可以说丝绸之路是沟通古代东西方之间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桥梁，把古代的中华文化、印度文化、波斯文化、阿拉伯文化和古希腊文化、古罗马文化连接起来，在促进东西方文明之间的交流方面，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 　　新安汉函谷关 　　作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领域开拓者之一的王景慧老师生前一再强调，文化遗产的当代主题是“保护与发展”，这也是我们编撰此书的本意，即希望通过介绍中国文化线路遗产，为我们对祖国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多提供一些值得思考的素材。 　　文化线路遗产是一个具有很强的战略性和全局性的话题。我们希望这个话题能对那些心怀理想、目光远大的读者有所启示，使更多有识之士能参与到发现、调研、保护中国的文化线路遗产工作中来！ 　　 　　原标题：《从丝绸之路到茶马古道 | 文化线路在中国》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