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翁丁古寨：文化要保护 旅游在开发

　　2月14日，被称为“中国最后的原始村落”的翁丁古寨，发生严重火灾，105户房屋，只剩下三四户没有被烧毁。寨主杨建国痛心疾首，他说，“这些房子都是无价的。” 　　佤族文化的活态博物馆 　　翁丁，佤语意为“接连之水”，位于云南临沧市沧源佤族自治县西北猛角乡境内。这里海拔1500米左右，三面环山，常年云雾缭绕。 　　翁丁古寨2004年开始发展旅游，2007年列入云南省历史文化名村，2011年被评为3A级景区，2013年成为云南省最具魅力村寨之一，2019年1月入选第七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2020年被评为4A级景区。2020年，胡歌为东方航空公司拍摄的公益视频中，选择的拍摄地正是翁丁古寨，很多人也由此知道了这个“中国最后的原始古村落”。 　　为什么被称为“中国最后的原始村落”？因为翁丁独特的地理环境，使之数百年来与外界隔绝，从而形成了独特的佤族原始部落文化。翁丁历史悠久，建寨400年，人们长期采用原始社会的生产方式，直到建国后，这里才被外界发现。这是中国为数不多的从原始社会直接过渡到现代社会的地区之一，当地佤族是一个从原始社会末期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直过”民族。在人类学研究者、纪录片《翁丁》的导演刘春雨看来，“翁丁还保留了比较完整的信仰体系、知识体系和制度体系，这里是佤族文化的活态博物馆”。 　　佤族民族文化生活的现场 　　进入翁丁古寨，大约200米的路两旁挂满了牛头。牛是佤族人崇拜的神灵，相传佤族的祖先在一次破坏力巨大的自然灾害中，得到了牛的帮助。佤族人为了感恩，就把牛供奉起来，视其为神灵，以牛为图腾崇拜。因此，牛也成为佤族人吉祥、平安、庄严、高贵的象征。在翁丁，寨主是世袭的，佤族人心目中，寨主是他们的头人。寨主职位由杨氏宗族世袭，因为寨子由杨氏家族首建。 　　当地佤族传统建筑是翁丁旅游核心吸引物之一。摄影爱好者木木描述了他眼中的翁丁古寨：“在寨子最高处可以俯瞰翁丁的全景。放眼望去，成片的茅草屋顶，非常古朴，仿佛回到400年前。寨子并不大，转上一圈只需用半个小时，行走在村里，最吸引人的就是佤族的房屋。佤族的建筑是草木结构的，底层镂空，用来存放一些木柴和粮食，周边用来养一些家畜，二楼用来住人，这种结构的房屋可达到很好的通风效果。” 　　佤族传统民居建筑依山势布局，由低而高，错落有致，形成了原始群居氛围。他们不但保留了佤族传统民居古榕、寨桩、牛头桩、祭祀木雕、祭祀房、打歌场、撒拉房、木鼓房、神林、寨栅、寨门神林、墓地、梯田、旱地等布局风格，还保存了脚碓、手碓、编织、印染、拉木鼓、打歌、剽牛、祭祀等佤族传统习俗和宗教信仰。 　　翁丁古寨不仅是佤族历史文化承载的空间，更是佤族民族文化生活的现场、与自然相处的表达方式。拍摄《翁丁》的8年时间里，刘春雨对寨子有了更多了解，“当地佤族对天、对地、对树、对水的认识，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但是感觉非常美好，是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积累出来的东西，对自然的认知充满了感情。搬迁祭祀的时候，他们说要搬到有蛇的地方，因为有蛇的地方，有水源，而且水也好。他们相信万物有灵，有自己和自然万物古老的相处方式，蕴含着农耕文化的智慧。” 　　“翁丁最老的房子也只有60年，一般的房子也只有20年历史，可是为什么说它是400年历史的古村寨，因为世世代代的佤族人生活在这里，文化在这里传承。他们的房屋，什么东西摆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有讲究的。”刘春雨还提及，“2月14日这一天，是翁丁新村的佤历新年。翁丁古寨的新年是2月10日。每个佤族村寨的新年日期都不同。” 　　如何保存佤族文化的原真性 　　刘春雨刚开始拍摄翁丁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火灾。“2012年，当时是线路走火，引燃了一处房子，我眼看着那座房子十几分钟就烧完了。”佤族特色建筑是茅草屋顶，当地严格禁止燃放爆竹和吸烟。刘春雨没想到，《翁丁》这部纪录片会以另一场火灾收尾。 　　也是从2012年开始，当地在距离翁丁古寨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开始兴建翁丁新村，古村寨发展旅游。2018年，大部分村民搬迁到新村，古村寨只留下17户人家，其中就包括寨主杨建国的族人。人村分离，不利于保护佤族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杨建国说，“这些房子都是无价的，即使将来重建，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发展旅游促进了翁丁当地的经济发展，但是少数民族地区的历史文化村寨如何发展，如何保存佤族文化的原真性，如何将佤族文化“活化”？“这是一个复杂的时代问题，绝不仅仅是表演式的文化，不是游客来了，就拉木鼓、唱歌跳舞。在佤族生产生活中，拉木鼓不是随便拉的，木鼓是神圣而尊贵的乐器。”刘春雨说。 　　正如2019年，云南省特色小镇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对临沧翁丁“葫芦小镇”提出黄牌警告。通报称，翁丁“葫芦小镇”在创建中没有将重点放在翁丁老寨上，点和方向发生了严重偏差。 　　木木说，翁丁村因为被国家地理评为云南最美的100个观景点之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中国最后的原始村落”。翁丁也在逐渐进入大众旅游的视野。其中，“最原始古村落—沧源翁丁村、大理巍山古城、东莲花村、西盟龙摩爷、普洱茶山8天精华游”是市场上经常看到的联线旅游产品。 　　拍摄《翁丁》时，刘春雨记录了一段对话。游客对当地佤族青年说，“你们现在怎么还有新村了，变成这样了？”佤族青年说，“我们也喜欢住小洋楼啊。”游客说，“我千里迢迢从内蒙古来这里就是看你们原始的样子，但是你们却向往我们那样的生活，真的很可惜。”佤族青年说，“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穷下去啊。”游客听完比较失望地对刘春雨说，“这就是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人想进去。”